第31章 李砚青的图穷匕见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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面对李砚青的这番指责，王旭东脸色一变，一股憋屈感瞬间涌上心头。
他只不过是按照国际贸易中正常的交流方式，使用通用英语来跟外商打个招呼，怎么就被扣上了“不尊重外商”，“缺乏文化尊重”这样的大帽子？
虽然自己英语口语确实有点差劲，但至少语义都表达的十分清楚。
外商虽然是中东人，但在国际贸易中，英语本就是通行语言，现在这样无端的指责自己，明显是刻意刁难。
“陈翻译……”
王旭东内心憋闷，张嘴就要反驳，就连语调都提高了几分。
一旁的许建功看王旭东的神情就知道要遭，立马伸手拉了一下王旭东，投去一个警告的眼神。
面对厂领导的警告，王旭东强忍着心中的不悦和委屈，生生将话给咽了回去。
自己虽然是个大学生，但是刚被分配到厂里没多久，在厂里还是个新人，此时面对厂领导的警告，他是不敢反抗的。
哪怕自己再委屈，也要憋着！
“小王，这里没你的事了，你先跟在一旁学习吧，接洽的事情还是我来。”
许建功一看王旭东的表情就知道他心有怨气，可此时许建功哪里还顾得上一个年轻人的情绪。
此时他一门心思想的该如何安抚住眼前的外商！
上面三令五申，外事无小事。
可今天从接待外商开始就状况百出，现在更是惹得外商不满。
订单谈不成是小事，要是惹得外商不快，向上级部门投诉，那才是大事，到时他们整个服装二厂都要跟着吃挂落。
而许建功作为厂长，当然知道英语在国际贸易中的通用性。
只是眼下一顶“不尊重外商”的大帽子直接朝他扣了下来，让许建功不敢接，也接不住。
若是平时，许建功或许还会为了维护厂里的面子，去和对方辩驳几句语言逻辑。
可眼下是什么关口？
亚运在即，市里又三令五申要“营造良好的外商投资环境”。
在这个节骨眼上，如果因为一句英语惹恼了这位来自中东的“阿卜杜拉先生”，引发了外宾的抗议，甚至是退单……
那这就不仅仅是一笔生意谈崩的问题，而是一起严峻的“外事事故”！
“陈翻译，是我们接待工作没做好，这小同志刚分配来，心高气傲，缺乏觉悟，冒犯了尊贵的客人，事后我们一定开会检讨，严肃处理！
请您务必转告阿卜杜拉先生，我们二厂对国际友人的尊重是刻在骨子里的，绝无半点怠慢之意啊！”
许建功态度十分谦卑，此刻他只想快速消弭外商的不满，让今天的外商视察工作能够完美完成。
看到这一幕，李砚青嘴角勾起一抹冷意。
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。
道理？
在绝对的势面前，道理是最没用的东西。
李砚青缓缓转过身，对着快要吓傻了的阿不都，用谁也听不懂的“鸟语”低声又说了几句什么。
那一刻，跟在后面的陈建设和露露两人，疯狂跃动的心跳终于落了地，但回过神来时才发现，冷汗早已湿了后背。
等到阿不都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，随后极其矜持缓慢的点了点头之后，李砚青这才转回身，脸色虽然依旧阴沉，但语气总算是缓和了几分：
“许厂长，阿卜杜拉先生说了，既然是初犯，看在贵厂诚意接待的份上，这次就不追究了，那就按许厂长的意思，咱们还是尽快进行洽谈吧。”
“好好好，这边请。”
见外商终于不再为难，许建功心中悄然松了一口气，急忙将众人引入到了行政楼二楼的贵宾会议室中。
这是一个典型的九十年代国营大厂会议室，正中央摆放着一张沉重的红木椭圆长桌，桌面上还铺着一层深红色丝绒台布，为了防止弄脏，上面还压着一块厚玻璃板。
当众人落座之后，许建功小心翼翼的凑到李砚青面前，态度诚恳的向李砚青请教道：“小陈，这阿卜杜拉先生喜欢喝茶还是咖啡？需不需要安排点茶点水果之类的？”
“阿卜杜拉先生是中东人，习惯喝加了香料的奶茶，不过入乡随俗，只要是红茶加鲜奶就行，切记，糖要多放，中东人嗜甜，至于点心水果就不用了。”
说到这里，李砚青微微一笑，用一种推心置腹的口吻说道：
“许厂长，这次我们是来办正事的，你得拿出贵厂真正的诚意，只要双方合作能达成，比你搞那些虚头巴脑的表面功夫要强多了。
放心吧，我也是华国人，看着咱们自己的厂子不容易，我也希望能成，一会儿我会替你们厂美言几句的。”
李砚青态度十分诚恳，一副出于同胞之情完全为许建功考虑的样子。
许建功听了李砚青这番“掏心掏肺”的话，心头总算放松下来一些，正准备从兜里掏出“中华”烟，想借着递烟的机会再拉近几分关系时。
“咳~”
一直沉默不言的阿不都轻咳一声，冲着露露伸手点了点自己腕上的手表。
坐在阿不都身边，一直保持冷艳神情的露露当即会意，伸手打开一直提在手里的精致公文包。
她从里面掏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电子计时器，面无表情地重重拍在了面前那张沉重的会议桌上。
“啪！”
一声毫不留情的脆响，立刻将会议室里众人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去。
“何小姐，这……这是？”许建功递烟的手顿时僵在了半空中。
露露没有看他，而是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，目光扫过在座的所有厂领导们。
“许厂长，我想你误会了一件事。”
按照李砚青出发前的吩咐，露露声音清冷，语速极快，带着一股职场精英女性的强硬：
“阿卜杜拉先生的时间非常宝贵，他的行程是按分钟计算的。下午三点，他还要赶去锦江饭店会见市里的几位重要领导，晚上还有飞往东京的航班。
所以留给你们的，只有三十分钟时间，在这三十分钟里，如果你们不能证明二厂有能力接下这笔订单，或者是你们的汇报内容再有什么废话，那么，我们会立刻起身离开。”
三十分钟！
许建功原本还想介绍一下二厂的人员设备情况，以及取得过哪些“辉煌历史”，好以此来增加商业上谈判的筹码。
然而在听到外商只愿意给三十分钟洽谈时间，心中顿时一慌，急忙向李砚青投去了求救的目光。
“小陈，这三十分钟的时间也太短了，你能不能跟阿卜杜拉先生说说，延长一下洽谈时间？”
一种前所未有的高压紧迫感，瞬间笼罩了整个会议室。
李砚青露出一丝爱莫能助的苦笑：
“许厂长，何小姐曾在华尔街任职，她只认效率，不认人情，计时器归零，她是真会拉着老板走的。”
华尔街！
这个只在《参考消息》和内部文件里见过的词汇，让许建功心头猛的一跳。
此刻的许建功哪里还敢有半点拖沓，将手里的烟盒胡乱塞回口袋，连忙对着一旁的其余厂领导们说道：
“快！去把生产科、技术科的人都叫过来！生产线数据、技术指标、样品……所有东西，全部拿来！快！”
随着许建功的一声令下，原本死一般寂静的会议室瞬间炸了锅。
副厂长们小跑着冲出门去喊人，科长们手忙脚乱地翻找着文件袋，刚才那种从容不迫的国营大厂气派荡然无存。
在这片鸡飞狗跳的嘈杂中，坐在主位那一侧的几个人，却静得有些格格不入。
阿不都墨镜后的眼皮微微跳了一下，刚才那一瞬间的惊恐，似乎透支了他所有的情绪，在此刻缓过神后，不由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边的李砚青。
身侧，李砚青依旧稳稳地坐在那里，神色淡然。
那副金丝眼镜后的双眼，此时平静得如同一潭湖水。
但在那深不见底的瞳孔深处，阿不都分明看到了一种视规则如无物的漠然——那是看着猎物自行走进陷阱时，那种极度冷静的……狠辣与从容。
“来了！来了！”
不过三五分钟，两名副厂长气喘吁吁地抱着一大摞牛皮纸档案袋冲了回来，身后还跟着几个满头大汗的技术员。
“阿卜杜拉先生，这是我们厂最新的……”
“不必了。”
许建功刚要开口汇报，李砚青却抬手打断了他的话。
见许建功一脸愕然的表情，李砚青的脸上恢复了惯常的笑容：“时间已经过去五分钟了，如果按照这个进度等下去，阿卜杜拉先生已经坐在去锦江饭店的车上了。”
“小陈，那……那现在这……”
被一连串信息密度轰炸的一众厂领导和技术员完全反应不过来，许建功刚想开口介绍技术资料，喉咙里的话就被直接按了回去。
李砚青从包里拿出一叠设计图案，放在了桌上。
“这是这次亚运文化纪念衫的设计图，是阿卜杜拉先生的公司对这一次的亚运海外推广特别设计的。
一共要制作两万五千件，面料，版型我们出，你们出人，出机器，七天交货，只要你们敢接，这笔订单就是你们的。“
“两万五千件，七天？！！”
许建功倒吸一口气，这紧张的工期，让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！
第二服装厂的日产能撑死了也就只能做到两千件，七天时间最多只能做一万四千件，除非是三班倒，人歇机器不歇，否则这缺口绝对补不上！
可还没等许建功开口解释，争取延长一些工期时。
李砚青再次开口了：“许厂长，我有件事得先提醒你，这一笔订单是亚运献礼工程，阿卜杜拉先生不管你们是三班倒还是借机器，他只要货。”
“而且，为了倒逼工期，也为了符合国际贸易的合规流程，我们的付款条款是——‘货到后结算’。”
李砚青根本不给他们消化的时间，紧接着抛出了更强硬的解释：
“也就是说，你们必须先垫资加工。货物交付后，必须通过我们的QC（质量检测）团队进行100%全检，确认合格入库之后，财务那边才会启动结算流程，一次性结清全款。“
说到这，李砚青的声音骤然一冷，目光死死盯在许建功脸上：
“在这之前，没有一分钱定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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外商虽然是中东人，但在国际贸易中，英语本就是通行语言，现在这样无端的指责自己，明显是刻意刁难。
“陈翻译……”
王旭东内心憋闷，张嘴就要反驳，就连语调都提高了几分。
一旁的许建功看王旭东的神情就知道要遭，立马伸手拉了一下王旭东，投去一个警告的眼神。
面对厂领导的警告，王旭东强忍着心中的不悦和委屈，生生将话给咽了回去。
自己虽然是个大学生，但是刚被分配到厂里没多久，在厂里还是个新人，此时面对厂领导的警告，他是不敢反抗的。
哪怕自己再委屈，也要憋着！
“小王，这里没你的事了，你先跟在一旁学习吧，接洽的事情还是我来。”
许建功一看王旭东的表情就知道他心有怨气，可此时许建功哪里还顾得上一个年轻人的情绪。
此时他一门心思想的该如何安抚住眼前的外商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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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砚青缓缓转过身，对着快要吓傻了的阿不都，用谁也听不懂的“鸟语”低声又说了几句什么。
那一刻，跟在后面的陈建设和露露两人，疯狂跃动的心跳终于落了地，但回过神来时才发现，冷汗早已湿了后背。
等到阿不都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，随后极其矜持缓慢的点了点头之后，李砚青这才转回身，脸色虽然依旧阴沉，但语气总算是缓和了几分：
“许厂长，阿卜杜拉先生说了，既然是初犯，看在贵厂诚意接待的份上，这次就不追究了，那就按许厂长的意思，咱们还是尽快进行洽谈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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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从里面掏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电子计时器，面无表情地重重拍在了面前那张沉重的会议桌上。
“啪！”
一声毫不留情的脆响，立刻将会议室里众人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去。
“何小姐，这……这是？”许建功递烟的手顿时僵在了半空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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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许厂长，我想你误会了一件事。”
按照李砚青出发前的吩咐，露露声音清冷，语速极快，带着一股职场精英女性的强硬：
“阿卜杜拉先生的时间非常宝贵，他的行程是按分钟计算的。下午三点，他还要赶去锦江饭店会见市里的几位重要领导，晚上还有飞往东京的航班。
所以留给你们的，只有三十分钟时间，在这三十分钟里，如果你们不能证明二厂有能力接下这笔订单，或者是你们的汇报内容再有什么废话，那么，我们会立刻起身离开。”
三十分钟！
许建功原本还想介绍一下二厂的人员设备情况，以及取得过哪些“辉煌历史”，好以此来增加商业上谈判的筹码。
然而在听到外商只愿意给三十分钟洽谈时间，心中顿时一慌，急忙向李砚青投去了求救的目光。
“小陈，这三十分钟的时间也太短了，你能不能跟阿卜杜拉先生说说，延长一下洽谈时间？”
一种前所未有的高压紧迫感，瞬间笼罩了整个会议室。
李砚青露出一丝爱莫能助的苦笑：
“许厂长，何小姐曾在华尔街任职，她只认效率，不认人情，计时器归零，她是真会拉着老板走的。”
华尔街！
这个只在《参考消息》和内部文件里见过的词汇，让许建功心头猛的一跳。
此刻的许建功哪里还敢有半点拖沓，将手里的烟盒胡乱塞回口袋，连忙对着一旁的其余厂领导们说道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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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这片鸡飞狗跳的嘈杂中，坐在主位那一侧的几个人，却静得有些格格不入。
阿不都墨镜后的眼皮微微跳了一下，刚才那一瞬间的惊恐，似乎透支了他所有的情绪，在此刻缓过神后，不由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边的李砚青。
身侧，李砚青依旧稳稳地坐在那里，神色淡然。
那副金丝眼镜后的双眼，此时平静得如同一潭湖水。
但在那深不见底的瞳孔深处，阿不都分明看到了一种视规则如无物的漠然——那是看着猎物自行走进陷阱时，那种极度冷静的……狠辣与从容。
“来了！来了！”
不过三五分钟，两名副厂长气喘吁吁地抱着一大摞牛皮纸档案袋冲了回来，身后还跟着几个满头大汗的技术员。
“阿卜杜拉先生，这是我们厂最新的……”
“不必了。”
许建功刚要开口汇报，李砚青却抬手打断了他的话。
见许建功一脸愕然的表情，李砚青的脸上恢复了惯常的笑容：“时间已经过去五分钟了，如果按照这个进度等下去，阿卜杜拉先生已经坐在去锦江饭店的车上了。”
“小陈，那……那现在这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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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砚青从包里拿出一叠设计图案，放在了桌上。
“这是这次亚运文化纪念衫的设计图，是阿卜杜拉先生的公司对这一次的亚运海外推广特别设计的。
一共要制作两万五千件，面料，版型我们出，你们出人，出机器，七天交货，只要你们敢接，这笔订单就是你们的。“
“两万五千件，七天？！！”
许建功倒吸一口气，这紧张的工期，让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！
第二服装厂的日产能撑死了也就只能做到两千件，七天时间最多只能做一万四千件，除非是三班倒，人歇机器不歇，否则这缺口绝对补不上！
可还没等许建功开口解释，争取延长一些工期时。
李砚青再次开口了：“许厂长，我有件事得先提醒你，这一笔订单是亚运献礼工程，阿卜杜拉先生不管你们是三班倒还是借机器，他只要货。”
“而且，为了倒逼工期，也为了符合国际贸易的合规流程，我们的付款条款是——‘货到后结算’。”
李砚青根本不给他们消化的时间，紧接着抛出了更强硬的解释：
“也就是说，你们必须先垫资加工。货物交付后，必须通过我们的QC（质量检测）团队进行100%全检，确认合格入库之后，财务那边才会启动结算流程，一次性结清全款。“
说到这，李砚青的声音骤然一冷，目光死死盯在许建功脸上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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