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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5章 心灯

    观照眼睑翕合,光阴像是骤然倒回了渟云五六岁样子,约莫还要更年幼些,小儿骨轻不受物,所以腕间没挂着东西。

    是她年岁渐长,开始独自往山间林野里去,观照道人才拿了些些许松明凑成串,防着她失了方向没个灯火拿着熬不住慌张。

    又不记得哪次刮着蹭着,再添了一串血竭上去,零碎还有些黄栗养气,沉香安神,直到那年往谢府,别的一概取下,只留了两串。

    宋府事后回转后,病从中来,剩下的也悉数解了叫辛夷搁在匣子里,再没往身上戴。

    这几天身心俱疲,即使听说观照道人要往谢府,渟云也没惦记着取出。

    观照面目笑意依旧浅淡,脚下却是一瞬疾行往前,身侧曹嫲嫲甚至来不及跟随,被甩开有三四步,内心直犯嘀咕:

    这人就跟忽地飘过去一般,莫不然和尚道士成了精,真个能腾风驾雨不成。

    渟云刚下了台阶,仰脸见观照已在身前,“师傅。”她欣喜再喊得一声,也和纤云一样跺着脚的胡闹样埋怨:“你怎么今日才来看我?

    昨日不来,前儿也不来,许久都不来。”

    山上岁月,渟云身子骨极好,观照记忆里,自家童儿历来身康体健,偶尔寒暑交迭咳嗽几声,两碗滚烫姜汤下肚发些汗就好了。

    此刻却看渟云面色青白,气息虚浮,跺脚稍稍使了点力,身子都摇晃站立难稳。

    饶是道家淡情,观照仍是心口泛涩,抬袖在渟云身侧揽了揽,蜻蜓点水般仅碰到她衣裳又快速收回,温和道:

    “病了怎么不躺着。”

    “我昨儿是病的,今日就好了。”渟云盯着观照收回去的衣袖,想自个儿如今大了,也不好再去牵师傅襟袖。

    她脑中数了一遭日子,师傅是二月间回的京,琐事如麻缠住各处难以动弹,两人见面竟堪堪三次而已。

    一回是师傅坐在谢祖母处诸多不便,二回倒是在观子里,不巧去时碰上陶姝,第三回则是为着道试辩经,哪回都没赶上个愉快光景。

    渟云再止不住想念,伸手拽住熟悉的粗布道袍,红晕顿时爬满了眼眶。

    她还想喊一声,可这会忧惧思念委屈齐齐堵在嘴里,怎么咽都咽不完,不上不下的卡在喉间,仿佛要等谁开个洞,血一样喷薄而出才算能了却干净。

    “可不是么,我看姑娘也好多了。”曹嫲嫲刚儿索性放慢了步子,这才走到几人跟前。

    渟云看向曹嫲嫲,略福身算是见礼,随即轻放开了手垂头不言。

    观照笑拿起渟云右手,将袖口轻往上撩了撩,柔声道:“怎么,丢了心灯呢。”说罢方偏脸看着曹嫲嫲。

    曹嫲嫲自是极为识趣,跟着福身与渟云问了安,笑道:“道人与姑娘叙话,婆子就不在这久杵着了。

    是祖宗叮嘱我给道人领个路,特看看姑娘你身上可好些。

    她是挂念你这的,没奈何....哎呀.”曹嫲嫲“呸”过一声,“糟心事咱们懒得提它,是祖宗也没好利索,怕凑在一处,让你病上加病,这话我刚儿还跟道人说呢。”

    她甚是惊喜,“现瞧着你能走动,可算是叫祖宗也放心些。

    宋府那头的袁娘子,这几日也是遣人问了千儿八百遭,我得赶紧与她回个话,说娘子你能下地了,过个三五天,定能亲自上门给她道谢去。

    若不是她.....哎哟....”曹嫲嫲一拍脑门,“我高兴起来就没个完了。”她朝着旁儿候着的冷胭喊:“快把姑娘和道人都领屋里去坐着,没个利索呢,怎么能久站在风口。”

    曹嫲嫲再见了礼,随即眉欢眼笑转身要往外。

    渟云探身,绕开观照道人疑惑看着曹嫲嫲背影,总觉得这人与往日刁钻迥异,来的格外殷勤。

    没容得她多想,冷胭站到旁侧笑道:“嫲嫲说的是,姑娘还是先回屋歇着吧,虽是夏日了,檐下风怪凉的。”说罢朝着观照福了福身道:“道人也请往里坐着叙话吧。”

    “就是就是,今早好不容易吃进去两块糕子,别一会又吐了。”辛夷在旁附和,然这话不怎么中听,苏木伸手把人往后拽的直趔趄。

    两人咬牙切齿的吵嘴,冷胭头快埋到地上犹不足意,一双眼更是闭的死紧。

    打定主意若是没人喊,就绝不睁开,免得面对这等失礼局面,反正低着头谁也看不见自个儿脸上。

    好在观照道人充耳未闻其他,只与渟云道:“进去吧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渟云收回目光,开怀猛点了一下头。

    她本不怎么在意旁人如何,且听闻曹嫲嫲提起袁簇,当是宋府那边挂念,想来宋家郎君立了大功,谢祖母要多给袁娘娘几分面子。

    谢祖母要给,那曹嫲嫲自然要跟着给,殷勤些是拜高踩低,正合性情,算不得反常了。

    至于去袁娘娘处道谢,是要去的,死是因果,生亦是因果,不管如何,当天袁娘娘确救过自个儿性命。

    渟云抿笑,再牵了观照衣襟往台阶上走,献宝样道:“师傅你来的正好,我得了些三七,打算磨成粉。”

    “何故呢?”观照嗓音愈发轻柔,看着那片衣袖终未收回。

    她略通药理,三七者,安神定志、养血去惊,穷苦人家用不起人参,三七是最好不过了。

    谢府该不至于寻不到人参,谢老夫人行事,多半不会在这等上克扣为难,不必多想便知是大夫另有见地。

    不过,三七粉是用来止血的,渟云身上无伤,定是内服,切片煎水即可,不然,管事的该直接送粉来才对。

    “嗯.....”渟云脚下一停,观照以为她是要倒,忙抽出衣袖揽在渟云身后。

    渟云站的稳当,偏脸望了观照一眼,慌张垂下头去,接着往上走,数尽了台阶到门口处方轻声道:

    “我想配一些创药。”说罢发狠似的大步踏进屋里。

    堂屋中桌子上药碾还没收,里头已有些细粉,旁儿搁着小篓灰白色三七堆的冒尖,她催观照,“师傅你快过来。”

    观照笑笑走到跟前坐下,拿起一块放在眼前看了看,笑道:“成色不错,是去年新收的。

    袁娘子是谁呢?何故要与她称谢?”

    渟云抬脸,一瘪嘴,喉间忧惧思念委屈,总算不用再找破洞,“是宋府里袁娘娘,我很多年前与她相识的。

    她待我很好,那天.....那天她救我..”她语不成句,扭头朝着冷胭众人,难得颐指气使吩咐道:

    “你们走远些好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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