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序 第三章：吴合旧梦：秘药与拒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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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月后，吴合镇。
夕阳熔金，将最后的光辉斜斜地洒在舒家老宅那扇古朴凝重的朱漆大门上，为门环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。
门环上斑驳的铜绿，无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。
姜珩勒紧缰绳，胯下的骏马喷着粗重的鼻息，在白玉栏杆前停下。
他翻身下马，动作带着长途奔波的疲惫，却掩不住眉宇间的急切与风霜。
他衣衫染尘，面容憔悴，眼窝深陷，唯有那双眼睛，亮得惊人，仿佛燃烧着最后的希望。
他手中紧紧攥着一个温润的白玉瓷瓶，瓶身不过掌心大小，却雕龙刻凤，古朴神秘，触手生温——这便是他历经九死一生，从昆仑绝顶、万年冰魄之下，九死还魂木旁夺来的“九转还魂草”所炼制的秘药！
他将马拴好，深吸一口气，仿佛要将胸腔里翻涌的激动与忐忑压下。
他缓缓抬步，踏上舒家老宅那熟悉的青石台阶。
每一步，都仿佛踏在心上，沉重而坚定。他抬手，轻轻扣响门环。
“笃——笃笃——”
铜环相击，发出沉闷而悠长的回响，在寂静的黄昏中格外清晰。
“吱呀——”
厚重的朱漆大门被缓缓拉开一条缝隙。
一缕昏黄的灯光从门内透出，映照在姜珩那张坚毅却难掩疲惫与风尘的脸上。
他抬脚踏过高高的门槛，熟悉的青石板路在脚下延伸，每一步都带着沉甸甸的期盼与不安。
今日此行，能否达成所愿？
能否……早日拥她入怀？
怀揣着这微薄却炽热的希望，他穿过庭院，目光急切地搜寻着那抹魂牵梦萦的身影。
庭院深处，那株百年老桃树下。
夕阳的余晖透过繁茂的枝叶，洒下斑驳的光影。
舒老爷子半倚在铺着软垫的藤椅上，身上盖着一条洁白的羊毛薄毯。
久病缠身，使他原本矍铄的面容显得异常憔悴，眼窝深陷，脸色蜡黄，不时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，瘦削的身体随之剧烈颤抖。
舒洁身着浅绿色碎花旗袍，身姿纤细，正屈膝跪坐在祖父身旁的蒲团上。
她一手用白皙柔软的手掌，极其轻柔地为祖父拍抚着胸口顺气，动作小心翼翼，充满了心疼与无奈；另一只素手则执着那柄绘着灼灼桃花的团扇，手腕轻摇，拂去偶尔从枝头飘落、试图沾染祖父衣襟的花瓣。
那双漂亮的丹凤眼，此刻盛满了浓得化不开的忧虑与深深的无力感，紧锁的眉头如同笼上了一层散不开的愁云。
脚步声由远及近。
舒老爷子浑浊的眼睛缓缓睁开，循声望去。
当看清走近的身影时，他那双阅尽沧桑的眼眸中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，有对自身病体的无奈，更有对身边这唯一的、视若珍宝的孙女的无尽疼爱与不舍。
姜珩快步上前，在藤椅前停下，对着舒老爷子深深躬身一礼，姿态恭敬而谦卑：“舒老前辈安好。”
他直起身，双手小心翼翼地捧出那个温润的白玉瓷瓶，瓶身在夕阳下流转着内敛而神秘的光泽。
“此乃姜家世代相传、可起死回生的秘药，晚辈姜瑜民，历经艰险，侥幸寻得。今日斗胆献上，祈盼能解前辈沉疴之苦。”
他顿了顿，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与恳切，“另……晚辈尚有一事相求……”
他话语未尽，舒老爷子晦涩嘶哑的声音便已响起，带着久病的虚弱，却依旧有着洞察世事的锐利：“小公子……可是晋北姜家之人？你家祖父……近来可好？不知小公子今日……所求何事？”
他的目光如炬，仿佛能穿透人心，紧紧锁在姜珩身上，带着审视与探究。
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恰好落在姜珩的侧脸上，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边，也清晰地映照出他此刻内心的忐忑不安与那份深藏的、几乎要破土而出的紧张期待。
这突如其来的、仿佛能看透灵魂的审问，让姜珩瞬间有些无所适从。
他握着白玉瓷瓶的双手不自觉地收紧，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，泄露了他内心的极度紧张与不安。
空气仿佛凝固了，连风都似乎屏住了呼吸。
舒老爷子的眼神复杂难辨，时而严厉如冰，时而柔和似水，仿佛在无声地拷问着他的过往与未来。
姜珩深吸一口气，强行压下翻涌的心绪，缓了缓神，目光迎向舒老爷子那深邃的眼眸，不躲不闪。
他的眼神中，既有对长者的由衷尊敬，更有一种磐石般不可动摇的坚定信念——
对舒洁的爱意。
这一刻，时间仿佛静止。
一老一少，在无声的眼神交汇中，进行着一场关于信任、承诺与未来的无声较量。
姜珩再次深吸一口气，鼓足勇气，声音虽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，却异常清晰坚定：“舒老前辈，晚辈姜瑜民，确是晋北姜家子弟。家祖身体康健，得知前辈贵体抱恙，忧心如焚，特命晚辈前来探望，并献上此药。”
他再次躬身，语气更加恳切，“实不相瞒，晚辈所求之事，关乎终身。晚辈……对令孙女舒洁，一见倾心，情根深种，此生非她不娶！此秘药，乃我姜家一片赤诚，愿为前辈解除病痛。更望前辈……能成全晚辈与舒洁之姻缘！”
他抬起头，目光灼灼，如同燃烧的星辰，“晚辈愿以余生为誓，倾尽所有，护她一世周全，予她一生喜乐，绝不负她分毫！”
话音落下，他竟缓缓屈膝，单膝跪地，双手将那只承载着希望与承诺的白玉瓷瓶，高高举过头顶！
夕阳的余晖洒在他挺直的脊背上，为他镀上了一层近乎神圣的光辉，也照亮了他眼中那份为了挚爱不顾一切的执着与近乎虔诚的渴望！
舒洁一直安静地听着，当听到“情根深种”、“非她不娶”时，她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微妙的弧度，似笑非笑，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戏谑与深深的无奈。
她轻轻放下手中的桃花团扇，动作优雅而从容，缓缓站起身。
那起身的姿态，既有大家闺秀的温婉端庄，又隐隐透着一丝少女的倔强与疏离。
她莲步轻移，缓缓踱至跪地的姜珩身旁。
夕阳的余晖透过老桃树的枝叶缝隙，斑驳地洒在她乌黑的发梢与瘦削的肩头，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却清冷的金辉。
她微微垂眸，审视的目光自上而下，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位言辞恳切、姿态卑微的晋北公子。
（内心独白）：此人……倒生了一副好皮囊，气度也非寻常。只是……“情根深种”？何其轻巧！你我不过数面之缘，言语寥寥，何来深情？莫不是晋北的风沙，吹得公子心性也如那大漠般狂浪不羁了？
她轻启朱唇，声音清脆悦耳，却带着一股浸透骨髓的凉意：“情根深种？姜公子此言，未免太过轻率。你我相识不过寥寥数面，交谈不过只言片语，何来情根深种之说？莫非晋北的风土人情，滋养了公子这般……狂浪不羁的性情？”
她刻意在“狂浪不羁”四字上加重了语气，目光清冷如霜。
她的靠近，如同一缕带着寒意的春风，拂过姜珩早已因她而悸动不安的心湖，瞬间掀起了滔天巨浪！
眼眶骤然一热，前世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，汹涌而至——
烛影摇红的新房内，她身着大红嫁衣，凤冠霞帔，珠翠环绕，美得令人窒息，却如同一尊没有生气的玉雕。那张倾城的容颜上，没有新嫁娘的娇羞与喜悦，只有一片死寂的苍白和眼底深处化不开的、浓得如同墨色的哀愁。
她离去时，面容苍白如纸，毫无血色，唇边却诡异地噙着一抹极淡、极淡的微笑。那笑容，是对这无情尘世最后的、温柔的告别？还是解脱的释然？那份凄绝之美，让此刻想起，仍觉心如刀绞，痛彻骨髓！
（闪回结束）
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，姜珩的声音哽咽，带着难以言喻的痛楚：“洁儿……”他轻声唤道，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，“前世种种，虽如云烟消散，但我对你的情意，早已刻入骨髓，如同这扎根百年的老桃树，历经风雨，根深蒂固，永不更改！瑜民此生，定不负你深情厚意！无论前路荆棘密布，刀山火海，我都愿与你携手并肩，共度余生！求你……给我一个机会，让我证明我的心，只为你一人跳动！”
“姜公子请自重！”舒洁的声音陡然拔高，清冷如冰，瞬间打断了姜珩深情的剖白，“‘洁儿’二字，非你现在可唤！你我之间，除了一纸祖辈定下的陈年婚约，别无瓜葛！我们……并不相熟！”她的话语斩钉截铁，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与抗拒。
这冰冷的话语，如同前世她离世时那柄刺入心脏的利刃，再次让姜珩体会到了那锥心刺骨的剧痛！不是这样的！不该是这样的！他们之间明明……明明早已……
“不是这样的！你我之间早已……”姜珩的声音哽咽在喉间，巨大的悲伤与无力感几乎将他淹没。他该如何诉说？如何让她明白那被辜负的前世深情？那沉重的过往，此刻竟成了无法言说的枷锁！
舒洁微微侧过头，夕阳勾勒出她冷峻而优美的侧脸轮廓。她看着眼前男子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痛苦与绝望，清冷的眸子里，极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……不忍？但那丝柔软转瞬即逝，被更深的理智与决绝取代。
她沉默片刻，仿佛在斟酌词句，最终轻启薄唇，字字清晰，如同冰珠落地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：“姜公子，你我之事，非个人情爱所能左右。家曾祖之约，不过一纸空文，于你我而言，皆是束缚。我舒洁，虽为女子，亦知婚姻大事，需两情相悦，方能长久。公子情深意重，我自然感激，但情之一字，强求不得。望公子能明此理，莫再纠缠。各自安好，方为上策。”
言罢，她不再看姜珩一眼，毅然转身，裙裾拂过地上的落花，决绝地朝着内院走去。夕阳将她的背影拉得很长，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孤高与疏离。
这一番话，如同寒冬腊月兜头浇下的冰水，瞬间将姜珩那颗滚烫的心彻底冻结！惶恐与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，瞬间缠紧了他的四肢百骸！
他踉跄着站起身，将手中的白玉瓷瓶轻轻放在舒老爷子藤椅旁的小几上，对着依旧闭目养神、仿佛对一切充耳不闻的老爷子再次躬身。然后，他转向舒洁即将消失在月洞门后的背影，声音沙哑而微弱，却带着一丝不肯放弃的执拗：“我……明天会再来的。”
说完，他不再停留，转身离去。夕阳下，他的背影挺拔依旧，却笼罩着一层浓得化不开的落寞与深深的无奈。步履不复来时的坚定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蹒跚，匆匆消失在舒家老宅朱漆大门外的暮色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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姜珩勒紧缰绳，胯下的骏马喷着粗重的鼻息，在白玉栏杆前停下。
他翻身下马，动作带着长途奔波的疲惫，却掩不住眉宇间的急切与风霜。
他衣衫染尘，面容憔悴，眼窝深陷，唯有那双眼睛，亮得惊人，仿佛燃烧着最后的希望。
他手中紧紧攥着一个温润的白玉瓷瓶，瓶身不过掌心大小，却雕龙刻凤，古朴神秘，触手生温——这便是他历经九死一生，从昆仑绝顶、万年冰魄之下，九死还魂木旁夺来的“九转还魂草”所炼制的秘药！
他将马拴好，深吸一口气，仿佛要将胸腔里翻涌的激动与忐忑压下。
他缓缓抬步，踏上舒家老宅那熟悉的青石台阶。
每一步，都仿佛踏在心上，沉重而坚定。他抬手，轻轻扣响门环。
“笃——笃笃——”
铜环相击，发出沉闷而悠长的回响，在寂静的黄昏中格外清晰。
“吱呀——”
厚重的朱漆大门被缓缓拉开一条缝隙。
一缕昏黄的灯光从门内透出，映照在姜珩那张坚毅却难掩疲惫与风尘的脸上。
他抬脚踏过高高的门槛，熟悉的青石板路在脚下延伸，每一步都带着沉甸甸的期盼与不安。
今日此行，能否达成所愿？
能否……早日拥她入怀？
怀揣着这微薄却炽热的希望，他穿过庭院，目光急切地搜寻着那抹魂牵梦萦的身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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夕阳的余晖透过繁茂的枝叶，洒下斑驳的光影。
舒老爷子半倚在铺着软垫的藤椅上，身上盖着一条洁白的羊毛薄毯。
久病缠身，使他原本矍铄的面容显得异常憔悴，眼窝深陷，脸色蜡黄，不时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，瘦削的身体随之剧烈颤抖。
舒洁身着浅绿色碎花旗袍，身姿纤细，正屈膝跪坐在祖父身旁的蒲团上。
她一手用白皙柔软的手掌，极其轻柔地为祖父拍抚着胸口顺气，动作小心翼翼，充满了心疼与无奈；另一只素手则执着那柄绘着灼灼桃花的团扇，手腕轻摇，拂去偶尔从枝头飘落、试图沾染祖父衣襟的花瓣。
那双漂亮的丹凤眼，此刻盛满了浓得化不开的忧虑与深深的无力感，紧锁的眉头如同笼上了一层散不开的愁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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姜珩快步上前，在藤椅前停下，对着舒老爷子深深躬身一礼，姿态恭敬而谦卑：“舒老前辈安好。”
他直起身，双手小心翼翼地捧出那个温润的白玉瓷瓶，瓶身在夕阳下流转着内敛而神秘的光泽。
“此乃姜家世代相传、可起死回生的秘药，晚辈姜瑜民，历经艰险，侥幸寻得。今日斗胆献上，祈盼能解前辈沉疴之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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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恰好落在姜珩的侧脸上，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边，也清晰地映照出他此刻内心的忐忑不安与那份深藏的、几乎要破土而出的紧张期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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舒老爷子的眼神复杂难辨，时而严厉如冰，时而柔和似水，仿佛在无声地拷问着他的过往与未来。
姜珩深吸一口气，强行压下翻涌的心绪，缓了缓神，目光迎向舒老爷子那深邃的眼眸，不躲不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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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老一少，在无声的眼神交汇中，进行着一场关于信任、承诺与未来的无声较量。
姜珩再次深吸一口气，鼓足勇气，声音虽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，却异常清晰坚定：“舒老前辈，晚辈姜瑜民，确是晋北姜家子弟。家祖身体康健，得知前辈贵体抱恙，忧心如焚，特命晚辈前来探望，并献上此药。”
他再次躬身，语气更加恳切，“实不相瞒，晚辈所求之事，关乎终身。晚辈……对令孙女舒洁，一见倾心，情根深种，此生非她不娶！此秘药，乃我姜家一片赤诚，愿为前辈解除病痛。更望前辈……能成全晚辈与舒洁之姻缘！”
他抬起头，目光灼灼，如同燃烧的星辰，“晚辈愿以余生为誓，倾尽所有，护她一世周全，予她一生喜乐，绝不负她分毫！”
话音落下，他竟缓缓屈膝，单膝跪地，双手将那只承载着希望与承诺的白玉瓷瓶，高高举过头顶！
夕阳的余晖洒在他挺直的脊背上，为他镀上了一层近乎神圣的光辉，也照亮了他眼中那份为了挚爱不顾一切的执着与近乎虔诚的渴望！
舒洁一直安静地听着，当听到“情根深种”、“非她不娶”时，她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微妙的弧度，似笑非笑，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戏谑与深深的无奈。
她轻轻放下手中的桃花团扇，动作优雅而从容，缓缓站起身。
那起身的姿态，既有大家闺秀的温婉端庄，又隐隐透着一丝少女的倔强与疏离。
她莲步轻移，缓缓踱至跪地的姜珩身旁。
夕阳的余晖透过老桃树的枝叶缝隙，斑驳地洒在她乌黑的发梢与瘦削的肩头，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却清冷的金辉。
她微微垂眸，审视的目光自上而下，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位言辞恳切、姿态卑微的晋北公子。
（内心独白）：此人……倒生了一副好皮囊，气度也非寻常。只是……“情根深种”？何其轻巧！你我不过数面之缘，言语寥寥，何来深情？莫不是晋北的风沙，吹得公子心性也如那大漠般狂浪不羁了？
她轻启朱唇，声音清脆悦耳，却带着一股浸透骨髓的凉意：“情根深种？姜公子此言，未免太过轻率。你我相识不过寥寥数面，交谈不过只言片语，何来情根深种之说？莫非晋北的风土人情，滋养了公子这般……狂浪不羁的性情？”
她刻意在“狂浪不羁”四字上加重了语气，目光清冷如霜。
她的靠近，如同一缕带着寒意的春风，拂过姜珩早已因她而悸动不安的心湖，瞬间掀起了滔天巨浪！
眼眶骤然一热，前世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，汹涌而至——
烛影摇红的新房内，她身着大红嫁衣，凤冠霞帔，珠翠环绕，美得令人窒息，却如同一尊没有生气的玉雕。那张倾城的容颜上，没有新嫁娘的娇羞与喜悦，只有一片死寂的苍白和眼底深处化不开的、浓得如同墨色的哀愁。
她离去时，面容苍白如纸，毫无血色，唇边却诡异地噙着一抹极淡、极淡的微笑。那笑容，是对这无情尘世最后的、温柔的告别？还是解脱的释然？那份凄绝之美，让此刻想起，仍觉心如刀绞，痛彻骨髓！
（闪回结束）
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，姜珩的声音哽咽，带着难以言喻的痛楚：“洁儿……”他轻声唤道，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，“前世种种，虽如云烟消散，但我对你的情意，早已刻入骨髓，如同这扎根百年的老桃树，历经风雨，根深蒂固，永不更改！瑜民此生，定不负你深情厚意！无论前路荆棘密布，刀山火海，我都愿与你携手并肩，共度余生！求你……给我一个机会，让我证明我的心，只为你一人跳动！”
“姜公子请自重！”舒洁的声音陡然拔高，清冷如冰，瞬间打断了姜珩深情的剖白，“‘洁儿’二字，非你现在可唤！你我之间，除了一纸祖辈定下的陈年婚约，别无瓜葛！我们……并不相熟！”她的话语斩钉截铁，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与抗拒。
这冰冷的话语，如同前世她离世时那柄刺入心脏的利刃，再次让姜珩体会到了那锥心刺骨的剧痛！不是这样的！不该是这样的！他们之间明明……明明早已……
“不是这样的！你我之间早已……”姜珩的声音哽咽在喉间，巨大的悲伤与无力感几乎将他淹没。他该如何诉说？如何让她明白那被辜负的前世深情？那沉重的过往，此刻竟成了无法言说的枷锁！
舒洁微微侧过头，夕阳勾勒出她冷峻而优美的侧脸轮廓。她看着眼前男子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痛苦与绝望，清冷的眸子里，极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……不忍？但那丝柔软转瞬即逝，被更深的理智与决绝取代。
她沉默片刻，仿佛在斟酌词句，最终轻启薄唇，字字清晰，如同冰珠落地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：“姜公子，你我之事，非个人情爱所能左右。家曾祖之约，不过一纸空文，于你我而言，皆是束缚。我舒洁，虽为女子，亦知婚姻大事，需两情相悦，方能长久。公子情深意重，我自然感激，但情之一字，强求不得。望公子能明此理，莫再纠缠。各自安好，方为上策。”
言罢，她不再看姜珩一眼，毅然转身，裙裾拂过地上的落花，决绝地朝着内院走去。夕阳将她的背影拉得很长，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孤高与疏离。
这一番话，如同寒冬腊月兜头浇下的冰水，瞬间将姜珩那颗滚烫的心彻底冻结！惶恐与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，瞬间缠紧了他的四肢百骸！
他踉跄着站起身，将手中的白玉瓷瓶轻轻放在舒老爷子藤椅旁的小几上，对着依旧闭目养神、仿佛对一切充耳不闻的老爷子再次躬身。然后，他转向舒洁即将消失在月洞门后的背影，声音沙哑而微弱，却带着一丝不肯放弃的执拗：“我……明天会再来的。”
说完，他不再停留，转身离去。夕阳下，他的背影挺拔依旧，却笼罩着一层浓得化不开的落寞与深深的无奈。步履不复来时的坚定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蹒跚，匆匆消失在舒家老宅朱漆大门外的暮色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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