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四章:买布

    天香阁二楼,楚天收回目光,继续吃饭。

    石大勇三人不明所以,李文轩顺着楚天刚才望的方向看去,隐约见到巷口围了些人,但距离有点远,看得不够真切。

    “楚兄,什么戏?”石大勇好奇地问道。

    “没什么。”楚天微笑着说道,“两个跳梁小丑罢了。”

    四人吃完饭,楚天果然不用付账——跑堂小二战战兢兢送他们下楼,连声道:“冯大小姐吩咐了,四位今后在天香阁用膳,一概免单,全都记在他们的账上!”

    出了天香阁,石大勇还晕乎乎的,似乎做梦一般:“免单?咱们以后能天天来吃?”

    周明远摇头说:“无功不受禄。楚兄,这人情……”

    “人情是我欠的,与你们无关。”楚天笑着说道,“只要你们想来,都可以来吃。”随着他的实力增长,来钱越来越简单,顿顿来这里吃饭,也是吃的起的。

    楚天看看天色,日头已微微偏西。

    石大勇三人还沉浸在方才冯婉儿躬身行礼的震撼中,一路上窃窃私语,看向楚天的眼神多了几分好奇。

    “楚兄,方才那位冯大小姐……”李文轩欲言又止。

    “一面之缘而已,我算是帮了她一点小忙!”楚天依旧这般回答,但目光却已投向长街另一头。

    他心中惦念的,是父母身上那些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衫。父母二人被家族遗弃,二人又骨头够硬,从来不想亏欠别人什么,这十多年来,过得却是异常辛苦!

    “你们先回书院。”楚天停下脚步,“我去买些东西。”

    石大勇忙道:“楚兄要买什么?我们陪你!”

    楚天摇头:“不用,私事。晚膳前便回。”

    三人见他神色认真,不再多言,目送他转身汇入人流。

    万存布行位于城东主街,门面三间,招牌烫金,在布行林立的街面上也算气派。

    楚天推门而入时,门铃轻响。

    店内陈列着各色布匹,绸缎绫罗、细布粗麻,琳琅满目。两个伙计正在招呼客人,柜台后坐着个微胖的中年人,正是张万存。

    “楚贤侄?”张万存抬头,眼中闪过讶色,随即起身笑道,“稀客稀客!今日怎么有空过来?”

    楚天拱手:“张伯伯,今日想买几匹布,给我爹娘做几身衣裳。”

    张万存笑容更盛:“孝心可嘉!来来,这边看,新到了几批上好的布锦,柔软厚实,最适合做冬衣……”他心中想,自己可以把价格说低些,以免他买不起。

    话音未落,内堂帘子一掀,一个身着翠绿锦裙、头戴金簪的妇人走了出来,正是张夫人。

    她一眼看到楚天,眉头便一蹙,阴阳怪气地道:“哟,这不是楚家小子么?怎么,入学凭证不是早给了?还有什么事?”

    张万存忙打圆场:“夫人,楚贤侄是来买布的,要给他父母裁衣裳。”

    “买布?”张夫人上上下下打量楚天,目光在他的书院布衣上停了停,嗤笑一声,“咱们店里的布可不便宜。最次的粗麻布也要三钱银子一匹,够寻常人家吃半个月了。”

    她走到柜台后,指了指柜子最角落处的一匹靛蓝粗布:“这个如何?厚实耐穿,你们大梁山那种地方,正合适。”

    那布质地粗糙,颜色暗沉,分明是最下等的货色。

    楚天对她的话理也不理,目光在店内扫过,落在一匹月白色质地上好的细棉布上:“那匹布,拿来给我看看。”

    伙计正要去取,张夫人却扬声道:“那是细棉布,一匹要三两银子!小子,你看清楚了再指。”

    店内其他客人闻言,纷纷侧目观看。

    张万存脸色尴尬:“夫人,楚贤侄既然要买,定然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定然是什么?”张夫人打断他,道:“老爷,不是我说你。有些人啊,就是打肿脸充胖子。三两银子一匹的布,是这种乡下小子买得起的么?到时候如果赊账赖账,还不是咱们吃亏?”

    她声音不小,引得柜台前一对挑选绸缎的夫妇也看了过来,眼中带着打量与轻蔑。

    楚天神色不变,只从怀中取出一张银票,啪地一下拍在了柜台上。

    银票面额,一百两。

    店内骤然一静。

    张夫人眼睛瞪大,盯着银票看了又看,确认是广汉钱庄的票子,绝无虚假。她脸色变幻,一时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。

    张万存也吃了一惊:“楚贤侄,这……”

    “月白细棉布两匹,藏青绸缎两匹,再要那绛红暗纹的,也来两匹。”楚天指向店内最好的几匹布,“一共多少银子?”

    张夫人回过神来,脸色一阵青一阵红。她方才那些话,此刻像巴掌一样抽在自己脸上。

    但她终究是精明的生意人,很快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:“楚……楚贤侄真是孝顺。不过买布裁衣是小事,贤侄如今在书院进学,前途要紧。我娘家侄儿王振,也在青霞书院,今年已晋升武科乙班,修为到了凝气六层,可是咱们王家的骄傲。”

    她话锋一转,语气里带上了炫耀:“振儿常说,书院里有些乡下出来的学子,不知天高地厚,有点小钱便张扬起来,最后都吃了大亏。要我说啊,做人还得踏实,有钱不如有实力。”

    说着,她朝内堂唤道:“振儿!出来一下,见见你书院的同窗!”

    帘子掀开,一个身穿青衫、面容白净的少年走了出来,约莫十七八岁,眉眼间与张夫人有几分相似。他手里还拿着一卷书,看似正在温习。

    “姑母。”王振应了一声,目光扫向店内。

    当他的视线落在楚天脸上时,整个人僵住了。手里的书卷“啪”地掉在地上。

    这这……竟然是他?

    就在几天前,在书院外那条巷子里。他跟着陈锋师兄为邹栋仁出头,本想教训这个新来的乡下小子。结果,凝气七层的陈锋师兄,被对方一招击败。他们这几个跟班,愣是吓得不敢出手!

    那天楚天临走时看他们的那一眼,平静无波,却让他出了一身冷汗。

    “振儿?你怎么不说话?”张夫人皱眉。

    “姑、姑母……”王振的声音发干,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,“这位是……楚、楚师兄。”

    “师兄?”张夫人一愣,“他比你入学晚,该叫你师兄才对。”

    王振额角渗出冷汗:“武、武道一途,达者为先。楚师兄实力高强,我、我该称师兄。”

    张夫人听出不对了:“实力高强?他一个刚入学的……”

    “姑母!”王振急忙打断,上前一步,对着楚天深深一揖,“楚师兄,方才姑母多有冒犯,还望海涵。侄儿代姑母赔罪。”

    这一揖,恭敬至极。

    店内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
    楚天仔细看看他,却忘了是从哪里见过,淡淡地问道:“你认识我?”

    “呃,这个,在学院在下曾远远见过师兄的风采!”王振见楚天不记得他,虽然觉得耻辱,但是却也乐得如此,被一个比自己实力高强得多的人记住可不是好事。

    “哦!”楚天不再理会他,尽自去看布匹!

    张万存看看侄儿,又看看楚天,眼中满是困惑。

    张夫人更是目瞪口呆:“振儿,你、你这是做什么?他一个乡下……”

    “姑母慎言!”王振猛的抬头,脸色苍白,道:“楚师兄的实力……”他咽了口唾沫,声音发颤:“楚师兄的实力……至少是凝气八层,甚至更高!书院里现在谁不知道,丙字班的楚天不能惹!”

    张夫人的脸色顿时一白。

    听到“凝气八层”几个字出口时,她差点站立不稳,扶住了柜台。要知道凝气八层在各大帮派那都是头目级别的实力高强的人物。就算在城主府也不是普通的军师,至少是个队长甚至是更高的职务。

    而十七岁的凝气八层?这是什么概念?整个广汉城年轻一代中,恐怕都找不出几个!

    “这、这怎么可能……”她喃喃道。

    楚天也不看他们的脸色,缓缓开口:“这些布匹都要了,包好。”

    声音平静,却让王振一个激灵:“是!是!伙计,快把楚师兄要的布包起来!”

    两个伙计慌忙动作,一人利落地量布裁剪,另一人赶紧去后堂取来厚实的青灰色专用包布纸和麻绳。他们用厚纸将三匹布仔细包好,外层再套上一个干净的粗布套,用麻绳捆扎结实,双手捧给楚天。

    张万存回过神来,忙道:“楚贤侄,方才内子失言,你莫要放在心上。这几匹布,权当伯伯送你的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必了,张叔叔。”楚天取出银票,“该多少,是多少。”

    张万存哪里肯收,推让再三,楚天只放下五十两银子:“多退少补。”

    说罢,提起包好的布匹,转身离去。

    走到门边时,他脚步微顿,侧目看了一眼王振。

    只一眼。

    王振却如坠冰窟,那日巷战中楚天最后看他们的眼神,与此刻重合——平静,淡漠,却让人骨髓发寒。他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,几乎要跪下去。

    直到楚天身影消失在街角,布行内才恢复活气。

    张夫人瘫坐在椅子上,脸色惨白:“振儿,那小子……那楚天,当真如此厉害?”

    王振苦笑,抹了把额头的冷汗:“姑母,何止厉害。咱们广汉城年轻一辈,能在他这个年纪达到凝气八层的,一只手都数得过来。这些人,哪一个背后不是大家族、大宗门?楚师兄他……绝不是我们能得罪的。”

    张万存长叹一声,看向妻子:“现在你可明白了?我早说楚诚这儿子气度不凡,你偏不信。”

    张夫人嘴唇哆嗦,半晌说不出话。

    她想起自己方才那些刻薄言语,想起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,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。

    “老爷……我、我是不是得罪他了?”她颤声问。

    张万存摇头:“楚贤侄心性沉稳,不至于与你计较。但往后……咱们还是莫要再摆什么架子了。”

    他望向门外长街,喃喃道:“楚诚啊楚诚,你可是生了个了不得的儿子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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