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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 这仗,好像有点不一样了

    百骑出击后,营地里的时间仿佛被拉长了。

    每一分,每一秒,都过得格外缓慢。

    朱由榔坐回那块大石头上,表面平静,心里却像有十五个吊桶打水——七上八下。他不断看向西南方向,耳朵竖起来,捕捉着任何风吹草动。

    吴贞毓、张煌言等大臣也都没走远,聚在附近那棵歪脖子老槐树下,个个面色凝重。兵部侍郎杨畏知蹲在地上,用树枝划拉着什么。

    户部主事邓凯则不停地搓着手,嘴唇发白。

    几个翰林院的小官缩在后面,交头接耳。

    “杨大人,您说……能成吗?”邓凯忍不住问杨畏知,声音压得极低,“百骑对三十骑,听着是占优,可咱们那些马都瘦成什么样了?人也都饿着肚子……”

    杨畏知停下手中的树枝,抬眼看了看远处端坐的皇帝,又看了看西南方向:“难说。不过……陛下今日,着实不同了。你看见刚才他说话的样子没?那眼神,那语气……跟从前在行在时判若两人。”

    “是啊,”旁边一个翰林院编修凑过来,小声道,“下官方才离得近,听得真真的。陛下说‘朕不跑了’那几句时,不知怎的,心里竟跟着一热。还有那些骑兵,喊‘万岁’时那股劲头……”

    “或许是绝境之中,陛下终于……开窍了?”邓凯迟疑道。

    “开窍?”杨畏知苦笑摇头,“我倒觉得,更像是有神灵附体。你们不觉得,自打陛下今早醒来,这营地里……就有点不一样了么?那锅汤,那些搬东西的兵,还有……”

    他指了指御帐旁那片刚翻过的土地:“这时候种地?听着荒唐,可你看那老陈头,干得多起劲?就好像……真能种出什么似的。”

    众人沉默。确实,这半日来营地的变化虽小,却真切切能感受到。那种等死的麻木感,好像被什么东西戳破了一个口子。

    王皇后默默陪在朱由榔身旁,手里捻着一根枯草。她的贴身宫女翠儿蹲在旁边,小心翼翼地给皇后整理有些散乱的裙角。

    “娘娘,”翠儿声音细细的,“您说……那些骑兵能回来吗?”

    王皇后望着西南方,轻声道:“陛下说能,那便……能吧。”

    “可奴婢心里慌得很,”翠儿咬了咬嘴唇,“以前每次听到马蹄声,不是咱们跑,就是清军追来了。这次……这次是咱们的人冲出去。”

    “是啊,”王皇后目光落在丈夫挺直的背脊上,“这次不一样了。”

    不远处,一群百姓聚在窝棚边,也眼巴巴地望着西南。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低声啜泣:“当家的就在那队骑兵里……可千万别出事……”

    旁边一个老汉叹了口气,拍了拍她的肩:“李家媳妇,往好处想。陛下都亲自送他们出去的,兴许……兴许真有神佛保佑呢。”

    “保佑?这年头神佛都闭眼了,”一个瘸腿的老兵靠在树干上,嘴里叼着根草茎,含混不清地说,“要我说,还得看手里家伙硬不硬。不过……”他眯起眼,看向御帐方向,“咱们这位万岁爷,今儿个是有点邪性。老子当兵二十年,从辽东打到云南,见过怂的皇帝,没见过怂完突然硬气的。”

    “刘 瘸子,你小声点!”旁边人连忙拉他。

    “怕个鸟,”刘瘸子吐掉草茎,“老子说的是实话。你们没觉着?自打万岁爷往那石头上一坐,这附近……好像没那么冷了?心里也没那么慌了?”

    众人一愣,仔细感受,好像……还真是?虽说还是又饿又怕,但那种透骨的绝望寒意,似乎淡了些许。

    “许是日头出来了?”有人抬头看天,阴云依旧沉沉。

    “日头个屁,”刘瘸子翻了个白眼,“是‘气’不一样了。你们这些小年轻不懂,老子当年在辽镇时听老兵油子讲过——这大军对阵,讲究个‘军气’。主将怂,全军气就泄。主将硬,全军气就聚。咱们这位万岁爷从前……唉,不提了。可今天,他往那儿一戳,嘿,这口气,好像真聚起来一点了。”

    “军气?”年轻些的士兵茫然。

    “玄乎着呢,”刘瘸子压低声音,“听说早几百年,三国那会儿,关二爷张翼德那些万人敌,凭的就是一股子‘血气’冲阵。到了咱们太祖爷那会儿,徐达常遇春大将军麾下,也有‘军势’之说。只是这百十年……渐渐没人提了。”

    众人将信将疑,但看刘瘸子说得有鼻子有眼,心里也多了几分莫名的期待。

    就在这时——

    “报——!”

    又是一声急促的呼喊,但不是从西南,而是从东南方向!

    一名浑身尘土、胳膊上带着伤的传令兵踉跄着冲进营地,直奔御帐。他左臂胡乱缠着的布条已被血浸透,脸上全是黑灰,嘴唇干裂。

    所有人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!

    朱由榔猛地站起,动作太快,眼前黑了一下,他扶住石头稳住身形:“讲!”

    传令兵扑通跪倒在地,喘着粗气道:“陛下!晋王……晋王军报!”

    王皇后下意识抓住了朱由榔的衣袖,又赶忙松开。翠儿捂住了嘴。

    槐树下的官员们哗啦围拢过来。吴贞毓腿脚不利索,被张煌言搀了一把才站稳,两人对视一眼,都看到对方眼中的紧张。

    “晋王殿下在……在黄草坝以东三十里处,依托山险,设伏成功!”传令兵声音嘶哑,却带着亢奋,“击溃吴三桂前锋一部,斩首……斩首数百!清狗丢下好些盔甲兵器跑了!晋王现正与敌主力对峙,依险据守!他命小人禀报陛下……”

    传令兵深吸一口气,像是用尽全身力气喊出后面的话:“晋王说,他会尽力为陛下争取三日时间!请陛下……速速移驾西行!”

    三日!

    帐前一片哗然!

    “晋王威武!”

    “天佑大明!天佑大明啊!”

    文官们激动得浑身发抖,几个年轻的翰林甚至红了眼眶。连日溃逃,屡战屡败,这是第一次听到“击溃”、“斩首数百”这样的捷报!

    吴贞毓老泪纵横,朝着东南方向连连作揖:“晋王忠勇!国朝有救了!有救了!”

    张煌言也激动得拳头紧握,指节发白:“好!好!有此三日缓冲,我军或可……”

    他的话没说完。

    因为西南方向,隐隐传来了闷雷般的马蹄声和喊杀声!

    出击的百骑,和清军斥候接战了!

    所有的欢呼、激动,瞬间卡在喉咙里。

    刚刚升起的喜悦,被新的、更直接的紧张取代。

    朱由榔手心全是汗,黏腻腻的。他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狂跳,但脸上却强迫自己保持镇定。

    “你辛苦了,”他对那传令兵道,声音尽量平稳,“先去治伤。告诉晋王,朕知道了。朕……不移驾,朕就在此地等他!让他务必小心,不必急于求战,以阻滞拖延为主!”

    “陛、陛下……”传令兵抬头,满脸血污中眼睛瞪大,“晋王说……”

    “朕意已决。”朱由榔打断他,“快去包扎伤口。”

    “是……是!”传令兵被人搀扶起来,一瘸一拐往临时搭起的伤病帐篷走。几个医官模样的人赶忙迎上去。

    朱由榔转向张煌言,语速加快:“张卿,立刻加强营地所有方向的警戒!多派哨探!晋王能阻敌三日,但清军斥候已近,小股袭扰不可不防!”

    “臣遵旨!”张煌言抱拳,转身疾步而去,边走边喊,“王把总!带你的人去北面坡上瞭望!李哨官,南边小路再加两个暗哨!”

    营地刚刚因捷报松缓的气氛,再次绷紧。

    人们伸长脖子望向西南。那里烟尘隐约,喊杀声随风断续飘来,听不真切,却更揪心。

    王皇后站到朱由榔身边,轻声问:“陛下,他们会赢吗?”

    朱由榔没说话,只是紧紧盯着那个方向。他能感觉到,自己领域中,似乎有百余个微弱的“点”在远处剧烈波动,那是出击的骑兵。距离太远,领域效果近乎于无,他只能模糊感应到他们的存在和大致状态,却无法给予任何加持。

    这种无力感让他焦躁。

    时间一点一滴过去。

    西南方向的声响持续了约莫一刻钟。

    刀剑碰撞声、怒吼声、马匹嘶鸣声……混杂在一起,顺着山风飘来,时而清晰,时而模糊。

    营地里的百姓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,妇女们搂紧了孩子,男人们握紧了能找到的任何“武器”——木棍、柴刀、甚至石头。

    刘瘸子不知何时摸到了人群前面,眯着眼望着烟尘方向,嘴里低声念叨:“听动静……没乱。咱们的人没乱。”

    “你咋知道?”旁边人问。

    “老子打了半辈子仗,听得出来!”刘瘸子啐了一口,“要是溃败,声音是散的,是往后跑的。这会儿声音还聚着,在往前压!”

    仿佛印证他的话,西南方的喊杀声突然高涨了一瞬,接着迅速减弱。

    然后,马蹄声再次响起,由远及近。

    回来了!

    朱由榔往前踏了一步,王皇后也跟着上前。官员们从槐树下涌过来,百姓们也 踮起脚张望。

    烟尘中,人影浮现。

    一骑、两骑、十骑……队伍虽然不整,但确实在往回跑!

    人数……似乎没少很多?

    朱由榔快速扫过,心中默数,紧绷的弦稍微松了一点。至少没有出现最坏的溃散场面。

    带队副将一马当先冲进营地,滚鞍下马时踉跄了一下,旁边亲兵赶忙扶住。他脸上溅着血,甲胄上有几道新鲜的刀痕,但神情兴奋,一把推开亲兵,快步跑到朱由榔面前单膝跪地:

    “陛下!末将等幸不辱命!”

    声音洪亮,带着一股扬眉吐气的痛快!

    “遭遇清狗斥候三十余骑,正在溪边饮马!我军人多,又是从侧翼突袭,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!阵斩十一骑,伤者不计,余者溃散!俘获无主战马三匹,缴获腰刀五把,弓箭两副!我军……”他回头看了一眼正在下马的队伍,“仅轻伤七人,无人阵亡!受伤最重的老赵,胳膊上挨了一刀,已经包扎了,不妨事!”

    “好!好!好!”朱由榔连说三个好字,心中一块大石落地!

    不仅完成了驱赶任务,还占了便宜,自身损失极小!

    这战果,在如今这境况下,堪称漂亮!

    “将士们辛苦了!”朱由榔提高声音,让周围人都能听见,“所有出战将士,记功!受伤者妥善医治!俘获的战马,好生照料,以后就是咱们的脚力!”

    “谢陛下!”副将和陆续回来的骑兵们齐声应诺。

    那些骑兵们虽然个个狼狈,汗水泥血混在一起,但眼睛亮得吓人。他们互相拍打着肩膀,有人甚至咧嘴笑了起来——这是多久没见过的笑容了?

    朱由榔仔细观察这些回来的士兵。

    那七个轻伤员被同伴搀扶着,伤口已经用干净的布条包扎好。一个年轻士兵胳膊上缠着布,血渗出来一些,但他精神头很好,正跟旁边人比划着:“……那清狗一刀砍过来,我往后一撤,顺手就给他肚子上来了一下!嘿,平时练这招总慢半拍,今儿不知怎的,顺手得很!”

    “我也是!”另一个脸上擦伤的老兵接口,“躲箭的时候身子特别活泛,好像早知道他从哪儿射似的。”

    “还有咱们的配合,”带队副将转身对朱由榔补充道,脸上带着困惑又兴奋的神色,“陛下,说出来您可能不信。冲下去的时候,弟兄们之间都没怎么喊话,可该往哪儿堵,该往哪儿冲,心里跟明镜似的!好像……好像早就练过无数遍一样!”

    朱由榔心中了然。

    这就是“潜移默化”对训练效果和战斗本能的加成,加上“王旗所向”对士气的稳固和默契的提升!虽然每个效果只有 5%,但在实战中叠加起来,可能就是生与死的差别!

    当然,也有突袭和人数优势的因素。但士兵们自己的感受不会骗人——他们确实觉得今天打得格外顺手。

    “定是陛下洪福!天兵相助!”吴贞毓激动地朝着朱由榔行礼。

    “是将士们用命。”朱由榔摆摆手,但心中暗暗记下:金手指在核心区对部队的短期加成效果,比预想的还要明显一些。如果能让部队在出战前更长时间停留在核心区,效果会不会更强?

    这时,王皇后轻声提醒:“陛下,该让将士们下去休息了,受伤的也得换药。”

    “对,”朱由榔回过神来,“副将,带弟兄们去歇息,领热水和吃食。受伤的送到伤病营,让医官仔细看看。”

    “遵旨!”

    骑兵们散去,围观的人群却还没散。消息像长了翅膀,迅速传遍营地的每个角落。

    “赢了!咱们的骑兵赢了!”

    “杀了十一个清狗!自己才伤了七个!”

    “我的天,这仗怎么打的?往常遇上清军斥候,咱们都是被 撵着跑啊!”

    “听说陛下今早给壮行了!就在御帐前训的话!”

    “怪不得!我看那些骑兵出去的时候,眼神都不一样!”

    “还有晋王!晋王也在东边打胜了!斩了好几百!”

    “真的假的?晋王也赢了?”

    “千真万确!传令兵刚回来报的!说给咱们争取了三天时间!”

    “三天……那咱们是不是能喘口气了?”

    窃窃私语声在营地里蔓延、发酵。麻木的眼神里,开始有了点不一样的光彩——惊讶、疑惑、兴奋,还有一丝丝……希望?

    虽然还是饿,还是怕,但好像……真的不一样了?

    皇帝不跑了,大将打赢了,小兵也打赢了。这日子,难道……真有盼头了?

    朱由榔能清晰地感觉到营地里气氛的变化。

    那不是数据,而是一种整体的“场”。之前是沉滞的、绝望的、散乱的。现在虽然依旧沉重,却多了一丝流动的、凝聚的东西。

    他闭上眼睛,仔细感应自己那无形的领域。

    核心区百步范围内,那种温暖的、流转的感觉更明显了,像平静水面下的暗流,稳定而有力。领域的边界似乎也稳固了些,十里范围的轮廓在感知中更加清晰。

    “陛下,”吴贞毓走了过来,这次语气恭敬中带着商量,“如今晋王争取到三日时间,我军是否……趁此机会,速速转移?有了这三天缓冲,或可从容西行,入滇中腹地……”

    其他大臣也围拢过来,目光都落在皇帝身上。有了三天时间,跑路似乎又成了最合理的选择。

    张煌言没说话,但眼神里也有询问之意。

    朱由榔却摇了摇头。

    “不转移。”

    “陛下?”众人不解。有了时间,为什么不走?

    “诸位爱卿,”朱由榔看着他们,目光扫过一张张或苍老或疲惫的脸,“晋王血战,为我们争取到三日,这三日是何等宝贵!你们说,若用这三天来继续仓皇逃窜,我们能跑多远?能跑掉多少士气?又能跑散多少人心?”

    他指向营地。

    此刻营地里的景象与清晨已大不相同:虽然依旧破败,但那种惶惶不可终日的氛围淡了很多。士兵们三人一伙五人一群,正兴奋地议论着刚才的胜仗。妇孺们围着分发汤食的地方,虽然分到的只是薄薄一碗漂着菜叶的糊糊,但排队时有了秩序,脸上也不再是完全的死寂。工匠那边传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,几个老匠人正在修理一副破损的皮甲。甚至御帐旁,那个被安排种荞麦的老农陈老头,正小心翼翼地给刚翻过的土地浇水,旁边还围了两个好奇的半大孩子。

    “你们看,”朱由榔声音不高,却字字清晰,“仅仅因为朕决定不跑,做了点小事,打了两场小胜仗,这营地里的人心士气,是不是已经在变了?这口一直散着、泄着的气,是不是在慢慢聚拢?”

    大臣们顺着他的手指看去,默默观察。

    确实不一样了。

    吴贞毓张了张嘴,想说“这只是暂时的”,可看着那些士兵眼中久违的光彩,话又咽了回去。

    “这三天,我们不走。”朱由榔斩钉截铁,“我们要用这三天,在这里,真正‘安定’下来!要做更多实实在在的事情!”

    他掰着手指,一条条说开:

    “第一,全力搜集粮草。以营地为中心,十里范围内,给朕仔细地搜!野菜、野果、块茎、猎物,一切能入口的!组织有经验的老人、妇孺、还有手脚利索的半大孩子去做这件事。记住,靠近营地中心出发、在靠近营地中心区域搜索的队伍,收获可能会好一点。”

    他这是在暗示核心区“生生不息”对植物生长和采集的微弱影响。虽然效果随距离衰减,但总比没有强。

    “第二,整顿营伍。张尚书,请你和各位将军,将现有三千人重新编伍,明确指挥!老弱、伤病,全部集中到营地中心区域休养医治。能战之兵,加强训练,哪怕只是练习队列、恢复号令、熟悉配合!训练场地,就设在御帐附近!”

    靠近核心区,享受“潜移默化”的训练效果加成和“王旗所向”的士气稳固。

    “第三,加固营地。在营地外围设置简易拒马、挖掘壕沟,哪怕只是做做样子,也要让将士们有事可做,有险可守的心理!工匠全部集中到营地中心,修理损坏的兵器、甲胄,打造箭矢,有什么用什么!”

    “第四,”朱由榔看向御帐旁那片土地,“那点荞麦,还有任何能找到的种子——不管是粮食种子、菜种,哪怕是野果核,都拿到营地中心来试种!哪怕只是象征意义,也要种下去!朕要让所有人看到,我们不仅要活,还要想着怎么‘生’下去!”

    他一口气说完,目光炯炯地看着众臣:

    “这三天,我们不是等死,也不是准备逃跑!我们是利用这宝贵的喘息之机,恢复体力,整顿秩序,凝聚人心!我们要让所有人看到,皇帝在带领他们做事,在想办法活下去,甚至……活得稍微像样一点!”

    “三天后,无论晋王那边情况如何,我们都将是一支比现在更有秩序、更有士气、更团结的队伍!到时候,是走是留,我们再根据情况决定!但绝不是像现在这样,一窝蜂地溃逃!”

    大臣们被皇帝这一番充满行动力的计划说得有些发愣。

    杨畏知和邓凯对视一眼,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讶。这计划……听起来竟颇有章法?不是空谈鼓舞,而是具体的、可执行的事务安排?

    张煌言第一个反应过来,他作为兵部尚书,太清楚一支有组织的溃兵和一支稍事整顿的军队之间的区别了!哪怕只是简单的重新编伍、恢复训练,都能让战斗力提升一截!

    “陛下……圣明!”张煌言深深躬身,这次是真心实意,“臣这就去办!”

    “臣等遵旨!”吴贞毓等人也陆续表态。皇帝有了主意,而且这主意听起来比单纯跑路靠谱、细致,他们自然也愿意执行——总比天天提心吊胆催着跑路强。

    “好!”朱由榔挥手,“那就分头去办!记住,所有重要事务、关键人手,尽量安排在营地中心区域!朕就在这里,看着你们,也与你们一同做事!”

    “臣等告退!”

    众臣散去,脚步比来时多了几分踏实。

    命令迅速传开。

    营地里很快响起了不同的声音:

    军官们扯着嗓子喊人集合的呼喝声。士兵们按新的编队聚拢,点名报数的嘈杂声。挖掘泥土、搬运石块加固营垒的吭哧声。妇孺们结队外出搜寻食物时细碎的交谈和叮嘱声。工匠聚集到御帐旁空地上,升起炉火、叮叮当当敲打修理的声响……

    生机,真正的、忙碌的生机,开始在这片绝望的山坳里萌发、蔓延。

    朱由榔长长地吐出一口气,感觉精神有些透支,但心里却有种久违的充实感。

    这才对嘛!

    虽然开局惨了点,金手指被动了点,但指挥人干活、搞建设、凝聚人心,总比被人追着屁股跑、天天提心吊胆强!

    “陛下,您累了吧?进去歇会儿?”王皇后关切道,递上一碗热水。翠儿在旁边小声道:“娘娘,水温正好。”

    “是有点乏,”朱由榔接过碗,水温透过粗陶传到掌心,暖洋洋的。他喝了一口,看着王皇后,“不过心里踏实。皇后,你去看看伤病营那边,尤其是今天受伤的那几个骑兵,多关照一下。朕有种感觉,靠近朕这里休养,伤会好得快些。”

    他继续给金手指效果打掩护,但也确实是实话。

    王皇后认真点头:“臣妾明白。刚才翠儿还说,那几个受伤的骑兵被抬到御帐附近的帐篷后,脸色看着就好些了,疼得也没那么厉害。臣妾这就去盯着。”

    她顿了顿,看着朱由榔,眼神温柔而坚定:“陛下今日……真的很不一样。臣妾心里,也踏实多了。”

    说完,她微微一礼,带着翠儿朝伤病营方向走去。步履轻盈,背脊挺直,那身沾着泥点的旧宫装,此刻竟也显出了几分从容气度。

    朱由榔望着她的背影,心中微暖。这位历史上记载不多的皇后,在绝境中展现出的坚韧和担当,远超他的预期。

    他重新坐回石头上,看着忙碌起来的营地。

    士兵们在军官带领下开始重新编队。一个总旗模样的汉子正扯着嗓子喊:“都听好了!陛下有旨,重新编伍!咱们这一队还是老规矩,十人一伙,五伙一队!王大眼,你带第一伙!赵铁柱,第二伙归你!动作快点!”

    被点到名的老兵大声应着,开始招呼自己熟悉的弟兄。虽然装备破烂,队形松散,但至少有了个架子。

    另一边,几十个半大孩子和腿脚还算利索的妇人,在一个老农模样的人带领下,提着篮子、背着背篓,准备出营搜寻食物。老农正仔细交代:“……主要找叶子肥厚的野菜,灰灰菜、马齿苋最好!看见蘑菇千万别乱采,有毒的!块茎要小心挖,别弄断了……”

    工匠区,几个满脸烟灰的老匠人围着一个小火炉,炉上架着个小 坩埚,里面熔着不知从哪找来的碎铁片。一个独眼老师傅用铁钳夹着一块烧红的铁片放在石砧上,另一个年轻学徒抡起小锤,叮叮当当地敲打,火星四溅。旁边地上摆着几把修好的腰刀、几杆重新装好枪头的长枪,还有一堆削尖的竹竿、木棍——这是准备当简易长矛用的。

    御帐旁,陈老头已经给那小块地浇完了水,正蹲在地边,眯着眼仔细端详刚播下种子的土垄,嘴里念念有词。两个七八岁的孩子蹲在旁边看热闹,一个胆大的伸手想摸,被陈老头轻轻拍开:“去去去,别乱动!这可是陛下亲口吩咐种的!金贵着呢!”

    孩子吐吐舌头,缩回手,却不肯走,依旧眼巴巴地看着。

    朱由榔收回目光,闭上眼,仔细感受。

    以他为中心,半径十里的领域稳定地铺展开。

    核心区百步范围内,那种温暖的、促进“生发”和“凝聚”的力量,正随着人员的聚集和有序的活动,缓缓流转、增强。

    他能“听”到士兵训练时更加整齐的脚步声,能“看”到工匠敲打时更加精准的落点,能“感觉”到伤病员帐篷里那些伤痛在极其缓慢地缓解。

    十里范围的边缘,效果微弱如风中之烛,但至少存在。整个领域像一张无形的大网,笼罩着这片山坳,将散乱的人心、低迷的士气,一点点收拢、编织。

    虽然都是被动,虽然效果微弱,虽然随距离衰减得厉害……

    但,它真的在起作用。

    从决定不跑,到调整营地,到出击小胜,再到利用三天时间搞建设……每一步,都在把散掉的人心,一点点收拢。把泄掉的气运,一点点凝聚。

    朱由榔睁开眼睛,望向东南方向——那是李定国阻敌的战场,也是晋王在血战的方向。

    又望向西南——清军主力压境的方向。

    最后,他看向眼前这片刚刚焕发一丝生机的营地。

    “神话大明……”他低声自语,嘴角勾起一丝复杂的弧度,“老子这个‘跑路皇帝’,这次,偏不跑了。”

    “吴三桂,卓布泰……你们给老子等着。”

    “等老子把这‘种田流’光环铺开,把这支队伍奶起来……”

    “咱们,慢慢玩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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