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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卷 第10章 更年期的闷骚男

    没给姜黎任何反驳或发作的时间,宋之言已利落抽身退离后座。

    “嘭”的一声闷响,将方才充斥车内的滚烫侵略性气息骤然隔绝。

    一切快得让姜黎恍惚,仿佛唇上残留的灼热与辗压感,只是缺氧眩晕下的一场逼真幻觉。

    他坐回驾驶座,并未立刻动作。

    目光抬起,落向后视镜。

    镜中,姜黎水光潋滟却燃着熊熊怒火的眼睛,正死死瞪着他,像只被侵入领地、却又对他无可奈何的幼兽。

    宋之言唇角几不可察地牵起一丝极淡弧度,心情莫名地由阴转晴。

    他收回视线,熟练地启动引擎,黑色轿车平稳地滑入地库通道。

    而车后座,姜黎用双手捂住发烫的皮肤和更加灼热的唇。

    在车身驶入车水马龙的主路街道,连她都没有意识的、右手微微下滑,蜷起的指关节以一种偷窃的姿态,轻轻蹭过下唇。

    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被碾磨吮吸的酥麻触感。

    意识到她这个危险的东西,她倏地收回手,偏头望向窗外。

    车在法院台阶前停稳。

    推开车门的一瞬,外界肃穆的空气涌入,像一盆清醒的冷水,将车内尚未消散的黏稠气息涤荡干净。

    两人默契把车上意外的小插曲跳过,换上无可挑剔的严肃面具。

    宋之言的委托人已焦急等候在门口,见他出现,立即快步上前,双手握住他的手,反复说着“拜托了”“全仰仗您了”之类的言辞。

    宋之言微微颔首,目光沉稳地与之交会,几句简短却斩钉截铁的回应,像注入的镇静剂让对方眉宇间的焦灼肉眼可见地松弛下来。

    庄严的法庭内,姜黎独自坐在旁听席靠后的位置。

    怀里抱着宋之言脱下的西装外套,属于他清洌的气息,丝丝缕缕萦绕在鼻尖。

    她原以为他会给她、哪怕一点点与工作相关的指令,但他只是在进入法庭区域前,侧过半张脸,对她淡淡丢下一句:“在这等着。”

    就像他说的,带眼睛和耳朵来就好。

    庭审开始。

    那个在昏暗车厢里强势侵夺她呼吸的男人,此刻站在明亮的辩护席上,周身气场瞬间切换成专业的绝对领域。

    他身形挺拔,言辞精准犀利,逻辑环环相扣,如一张牢不可破的网,牢牢掌控着全场的节奏与走向。

    姜黎怔怔地望着法庭上耀眼的他,恍惚间与记忆深处那个在模拟法庭上引经据典、意气风发,轻易攫取所有人目光学长的身影融合。

    心跳在这一瞬间失序。

    官司毫无悬念地赢了。

    退庭后,情绪激动的委托人再次紧紧握住宋之言的手,感激涕零。

    他被众人簇拥在中心,接受着祝贺与感谢,从容应对,谈吐得体,光芒夺目,依旧是那个天生就该站在焦点中央的人。

    姜黎依旧抱着那件西装,站在几步之外安静角落。

    怀里外套的气息还在,可她清晰地感到,他们之间隔着的,远不止这几步的距离。

    那是由流逝的时间、不同的选择、此刻他周身令人无法直视的光芒,以及,她自己亲手切断的沟壑。

    回到车上,气氛有些沉闷。

    宋之言熟练地操控着车辆驶入车道,目光掠过后视镜,镜中映出她安静望向窗外的侧脸,那神情,竟与方才法庭旁听席上,那个眼神放空的孤影重合。

    “不开心?”他打破了沉默,声音比平时放软些许。

    姜黎像被这声音惊扰,倏然回神,几乎同时,一个无可挑剔的轻快笑容爬上她的脸颊:“没有啊,恭喜宋律,又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。”

    她说着祝贺的话,眼神却在与他相接的瞬间仓促弹开,投向窗外流动的景色。

    宋之言没有错过她笑容里那抹转瞬即逝的僵硬,更清晰地看见了她眼中熄灭的光彩。

    此刻的她,像一只收起所有尖爪与呲牙,独自蜷缩在角落里的猫,用沉默给自己筑起一道拒绝所有的屏障。

    他握着方向盘的指节无声地收紧,骨节微微泛白。喉结滚动了一下,似乎在酝酿着什么话。

    最终,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。

    她执意披上这层平静的伪装。

    那么,他便如她所愿。

    宋之言步履生风地走进律所,身上还带着法庭上未散的锐气,但眉眼间依稀可见一丝松弛。

    “宋律回来了,官司赢了吗?”几个同事立刻围了上来。

    宋之言并未直接作答,只将手中的公文包随意搁在就近的工位上,抬手松了松领带结,目光扫过众人,唇角牵起一个极浅的弧度:“赢了。想吃什么自己点,下午茶我请。”

    这一举动立刻引发一阵小小的欢呼与骚动。

    就在这热闹的当口,姜黎晚了几步走进来。

    明明是从庭审现场一起回来的人,状态与宋之言判若云泥。

    眼皮半耷拉着,长睫掩不住浓浓地倦意。

    “小黎,回来啦?怎么样,庭审精彩吗?”有相熟的同事转头问她。

    姜黎勉强抬起眼皮,声音含糊得像含着一团棉絮:“我们一定要相信我们的宋律。”完美复刻一句毫无感情的官方标语。

    “赢了怎么还一脸没睡醒的样子?”同事笑着调侃,“庭审有这么催眠?”

    “困。”她用一个字终结对话,脚步虚浮地晃到自己工位,几乎是瘫软下去,把脸埋进了交叠的手臂里,只留给众人一个“勿扰”的后脑勺。

    几个同事相视一笑,没再打扰她,目光却不约而同地转向宋之言办公室的方向。

    这时,一位“老”律师摸着茶杯,悠悠接过了话头:“不过话说回来,你们觉不觉得,宋律今天心情特别好?光是赢个官司,可不至于让他笑成这样。”

    他的视线若有所思地落到姜黎的背上,笑问:“小姜啊,你们在法院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别的好事?”

    另一同事也笑着帮腔:“就是就是,宋律刚才嘴角那弧度,我可是看得真真儿的,太少见了。”

    趴在桌上的姜黎,闷闷的声音从臂弯里传出来,带着不加掩饰的怨念回答:“谁知道,更年期的闷骚男,心思比海底针还难捞。”

    下一秒——

    “小姜同志,”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,让所有的谈笑戛然而止,“看来,你对我个人的意见……还挺大?”

    空气瞬间凝固。

    姜黎浑身一僵,嚯地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。

    为什么没人提醒她,宋之言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又杀了个回马枪。

    刚才还聚在一起说笑的同事,此刻要么抬头望天花,要么低头回复手机里客户的信息,要么端起水杯战术性撤退,一个个溜得比谁都快。

    一群叛徒!

    见风使舵的墙头草!

    刚才起哄的时候不是挺来劲吗?

    怎么关键时刻连个咳嗽预警都没有!

    现在怎么办?

    她装死还来得及吗?

    她硬着头皮,脖颈僵硬地一寸寸转过去,对上宋之言那双辨不出情绪的眼眸。

    嘴角肌肉不受控制地抽动几下,才挤出一个干巴巴假笑:“宋、宋律,您有事吩咐,直接给我打内线电话就好,怎么还劳您亲自走出来了?”

    宋之言好整以暇地睨着她,眼神轻飘飘地掠过她因窘迫而迅速泛红的耳尖,语气也同样轻飘飘的:“不出来,我怎么有幸听到姜助理对我的评价如此之独特又中肯。”

    呵呵……

    姜黎内心在狂飙。

    他最会用优雅的词语对自己降维打击和嘲讽。

    狗男人绝对是故意的。

    早不出现晚不出现,专挑她口无遮拦的时候。

    宋之言似乎并不打算深究,也没等她组织出像样的辩解,只意味深长地又看了她一眼,转身就走。

    所有说,他为什么要出来?

    专程出来这一趟,就为了讽刺自己几句?

    这一吓,驱散了姜黎大半的困意,可最近熬夜整理物料,今天又早早到岗,中午跟着出庭,这点清醒薄得像层窗户纸,轻轻一捅就破。

    起初她还维系着形象,用手掌支着下颌,脑袋却不受控制地一点、一点,频率越来越快,像只啄米的小鸡。

    渐渐地,意志力防线全面溃败,她彻底放弃挣扎,整个人软绵绵地趴在了桌面上。

    意识瞬间陷入黑暗。

    就连同事临走前轻拍她肩膀,提醒下班,她也只在混沌的梦境边缘含糊地挥了挥手,含糊不清地嘟囔着。

    她必须要补充能量才能离开这个办公室。

    这一觉,她睡得沉酣无觉。

    意识逐渐回笼时,首先感知到的,是绝对的寂静。

    偌大的办公区,只有空调发出的嗡鸣,以及窗外浓浓的夜色。

    她迷迷糊糊地动了动僵硬的脖子,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肩膀上滑落。

    低头,一件熟悉的黑色西装外套正搭在她的椅背上,一半已垂落在地。

    她怔了怔,弯腰捡起。

    质感精良,气息清洌……是她早上帮他拿过的那件。

    怎么会在这里?

    还盖在她身上?

    “睡醒了?”道低沉的声音从侧方传来,“睡得好吗?”

    姜黎侧过头,宋之言不知何时坐在了阳阳的工位上,长腿随意交叠,手里拿着一份文件,目光投在她初醒尚有些懵然的脸上。

    或许是残留的睡意模糊了惊讶的神经,她并没有太意外,只是揉了揉眼睛,问:“他们人呢?”

    “都下班了。”他答得简洁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还没有走?”

    宋之言没有立刻回答。

    办公室光线如纱,将他平日冷硬的轮廓也晕染柔和些。

    他就那样静静地望着她,眸色深沉,带着一种沉静的审视,又似乎有些别的什么。

    这份专注,让姜黎心头没来由地一紧:“怎、怎么了?”

    宋之言眉梢微动,嘴角似乎弯了一下,又迅速抚平,语气里带上一点明显的嫌弃:“口水擦擦。”

    姜黎信以为真,连忙抬手去抹嘴角。

    干的。

    她反应过来,立刻瞪向他,刚才那点萌芽的心虚瞬间被恼火取代。

    她想也没想,抓起腿上那件西装外套就朝他扔了过去:“宋之言!”

    宋之言手臂一抬,稳稳接住外套,顺势站起身:“送你回家。”

    “不用。”姜黎斩钉截铁地拒绝,也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,“我坐地铁很方便。”

    “姜黎,”他看着她,语调平稳,“作为上司,有义务确保员工的安全,并将其安全送回家。”

    姜黎动作一顿,抬头看他:你编,你就编。

    宋之言看着她这副戒备又倔强的样子,无声地叹了口气,那股熟悉的只有面对她的头疼感又隐隐浮现。

    “怎么累成这样。”他换了话题,“你的工作量可没有那么多。”

    疲惫让姜黎的思维慢了半拍,防备也随之松懈。她几乎是脱口而出,带着抱怨的腔调:“能不累吗?昨晚运动到后半夜,今早又得一大早爬起来。”

    那句让他理智灼穿的“她在洗澡”的晦暗重新浮现。

    宋之言脸上那点仅存的平静,瞬间碎裂。

    他盯着她,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暗沉,翻涌着风雨欲来的骇人风暴。

    甚至没有再说一句话,他拿起自己的东西,周身散发着一股压抑的怒火,步伐又急又重地朝着电梯方向走去。

    姜黎被他疾风骤雨般的变脸弄得彻底懵了,僵在原地。

    她有说错什么了吗?

    不就是抱怨熬夜整理,凭什么给她甩脸色?

    她慢吞吞地继续收拾东西,越想越憋屈,越憋屈越生气。

    她到底哪里惹到他了?

    他到底在发什么疯?

    这个人真是阴晴不定,难以理喻。

    最后,她对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,把心中的郁结愤然宣之于口:“果然,更年期的男人最闷骚,最难搞,有病。”

    “有病就去看医生,在我这里横什么。”

    “狗男人!”

    前台拐角处的阴影里,一道去而复返的身影,如同鬼魅般,悄无声息地再次出现。

    宋之言就站在那里,面无表情,目光沉静地看着她。

    姜黎全身的血液瞬间倒流,恨不得原地消失。

    为什么?

    他为什么又回来了?

    每次!

    每次都是在她背后说他坏话的时候!

    他是在自己身上安装了雷达还是在她脑子里植入监听芯片了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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