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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0章 与病弱公主和离后,质子追悔莫及(8)

    “栀意。”

    傅长靳蹲在床边,仰头望向她,眼神里带着几分克制的急切。

    几日前姜栀意明令禁止他亲昵地喊她的名字,但此刻,他顾不上那么多了。

    “我现在没有想利用你。”

    虽然他最初的确目的不纯,但现在,是真心想要关心姜栀意。

    “哦,那就是你现在你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一切,本宫的价值已经榨干了。”

    姜栀意侧过身,不再看傅长靳,只是话语依旧带刺,生硬地刺进傅长靳的血液中。

    傅长靳一时缄默。

    他竟不知,该如何为自己辩解。

    曾经的利用是真,现在再怎么弥补,伤害也早已铸就。

    “傅大人。”

    姜栀意轻轻启唇,没有再给傅长靳开口的机会。

    “本宫累了,要休息了,你还是尽快离开吧。”

    月色透过窗纸,浅浅映在傅长靳棱角分明的面容上,浓郁的黯然神色,藏在了被睫毛挡住的眼底。

    “好。”

    傅长靳的目光在姜栀意的身上停留许久,才恋恋不舍地站起身,朝着门口走去。

    走到门前,他的脚步顿了顿,回望一眼,才轻轻推开门,走入孤寂的月色中。

    长夜漫漫,宫道两侧的宫灯悬在朱红廊柱上,光晕昏昏沉沉地笼着石阶,将傅长靳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。

    风裹着秋夜的寒气,从宫墙外钻进来,卷着他衣摆的一角。

    傅长靳走得极慢,靴底碾过落在石阶上的桂花碎瓣,如同踩过自己这么多年来,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。

    他喉结滚了滚,想咳,却又硬生生憋了回去,只觉得胸口闷闷胀胀,郁气全都堵在胸口。

    傅长靳沿着宫道走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,前方忽然传来一阵模糊的说话声。

    他脚步一顿,本想不动声色地离开,但鬼使神差地,竟下意识地往旁边的柳树后躲了躲。

    柳树的枝条垂下来,遮住了他的大半身影。

    傅长靳透过枝叶的缝隙看过去,前面走在宫道上的,是姜晏珩和他的家眷。

    他正被景王妃扶着,脚步踉跄地往前走。

    姜晏珩穿了一件宝蓝色的锦袍,领口沾了些酒渍,脸颊红彤彤的,如同烧透的炭,口中断断续续地嘟囔着。

    “本王没醉!本王还要给皇兄敬酒,也要给皇姐敬酒~”

    景王妃跟在他身边,费力地扶着他的胳膊,小声抱怨。

    “王爷,您都喝了三坛酒了,再喝就倒在宫道上吧,妾身不管你了!”

    “再说,陛下和长公主早就回寝殿了,您就算想敬酒,也得等日后有机会了。”

    她的声音不高,含着几分娇嗔的抱怨。

    见姜晏珩还喋喋不休,景王妃又忍不住八卦。

    “说起来,方才妾身闲来散步,亲眼看见是那质子抱着长公主从御花园的凉亭回到景昭殿。”

    “这俩人都已经和离了,怎么还这么不清不楚的。”

    傅长靳的指尖攥紧了袖角,锦缎的料子被他捏得发皱,边缘上的饰品硌着掌心。

    “还有那个苏呈钦,到现在都还未成婚,传言是一直等着长公主呢。”

    “不过虽然长公主身份尊贵,可是被断言过活不过二十五的,这样的妻子,娶回家照顾几年就没了,有什么用?”

    景王妃向来跋扈天真,说话口无遮拦。

    “你胡说什么!”

    姜晏珩停下脚步,虽然醉得眼睛都快睁不开,眼神却陡然锐利起来。

    他一把甩开景王妃的手,声音也提高了几分。

    “什么不清不楚?那是本王和陛下唯一的皇姐!谁都不能说她的坏话。”

    他晃了晃身子,又站稳了些,语气里带着几分急恼。

    “还有,你刚才说什么,皇姐被断言活不过二十?那都是庸医的鬼话,皇姐一直都好好的,以后还能活三十年、五十年!”

    “你再敢说这种话,本王……本王就把你送回娘家去!”

    景王妃被他吼得吓了一跳,连忙低下头,手指绞着帕子,小声嘟囔。

    “我也就是随口说说,王爷你这么凶做什么。”

    她以前也是不知道这个消息的,但是自己的母亲从前是皇后一派,曾经听说过此事,没忍住告诉了她。

    姜晏珩还想再说什么,却因为酒意上头,身子一软,差点栽倒在地。

    景王妃连忙上前扶住他,不敢再说话,半扶半搀地把他往寝殿的方向带。

    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宫道的拐角,只留下一阵淡淡的酒气,在秋风中慢慢散开。

    傅长靳依旧站在柳树后,脸色渐渐发白,嘴唇血色尽失。

    方才景王妃的话,如同一道惊雷,震得他耳鸣不已。

    长公主……活不过二十五?

    他知道姜栀意身子不好,但他只以为是天生体弱,从未想过,这会影响寿数。

    且自己曾旁敲侧击,问过姜晏宸关于她身体的事情,但姜晏宸闭口不谈,只说是小时候大病一场的后遗症。

    傅长靳也就默认,只要好好调理,她总能好起来。

    可景王妃的身份地位摆在面前,她的话,也绝不可能是空穴来风。

    傅长靳缓缓俯身,双手撑在冰凉的石柱上,恐慌浸染他的血液,淹没了他的心脏。

    他缓了好久,终于趁着宫门未上锁,出宫回了傅府。

    府里的下人为他打开宅门,傅长靳径直走向书房。

    书桌的暗格中,叠着几封用火漆封着的密信,是他安插在南盛国的探子送来的消息。

    在北燕的这些年,他从未忘记过在被南盛抛弃、在宫中所受的屈辱。

    早晚有一天,他会让所有人付出代价。

    因而他日夜之间,从未闲着。

    他培植的势力,除了在北燕站稳了脚跟,也在南盛有了一席之地。

    想到姜栀意的病症,傅长靳的思绪,回到在南盛的童年。

    那时他在冷宫,被太子的人打得奄奄一息,躺在床上发着高烧。

    意识模糊间,有人用温热的帕子敷在他的额头上,还喂他喝了一碗苦苦的汤药。

    后来他醒了,才知道是锦儿,唯一给过他关爱的宫女。

    是和他的母亲一同进宫,自幼相伴的手帕交。

    母亲去世后,锦儿竭尽所能,想要照顾好唯一的手帕交,留下的唯一个骨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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